袁立鶴 文(河北大學 副教授)
和徐州的丹暉兄初識于京郊北七家馬碩山老師的居所,相談于稍后的飯局,繼而酒后相邀至羅馬花園我的畫室詳談,一見如故。
欣喜的是,有共同的好朋友,有共同的話題。
贊賞的是,他有謙虛淡然的性格。
欽佩的是,年紀不大的他有精湛而質樸的畫藝,比如他的花鳥畫道行不淺,自有澹然標格,洗心悅性。
難得的是,他的作品粗而不獷,小中見大,有了微妙的東西。古色古香中有生機,沉郁斑駁中顯清雅,喚回了歷史記憶,順應了現代人的心理需要。
有緣的是,又和他在保定博物館相聚,共同辦展。
慚愧的是,招待不周,在保定沒能有機會好好坐下來品茶看畫。
欣喜的是,經??梢栽谖⑿派峡吹降熜值乃囆g狀態,還有許多的花鳥新作。
年紀輕輕的丹暉兄,自徐州故鄉出來闖蕩,赴京郊鳳凰嶺問道,孜孜以求。
前歲,又來京都之人民大學深造,轉益多師,毫不虛擲光陰。
數歲間在中國花鳥畫的創作上已經取得了引人注目的成績。
許多人感到奇怪或疑惑一個70后蘇北男子在筆墨境界上的道行,我卻一點不覺得意外。因為丹暉兄的執著。兄不僅求索于名家,還有自己的藝術風貌,還有筆精墨妙的扎實功力。丹暉兄的畫有詩意,讀其畫如讀詩,詩之妙在于妙境可意會不可言傳之,畫之妙亦在可意會不可言傳之。丹暉兄作畫,將為人之真情,處事之豪情,花鳥洗心之文人性情,清韻無聲之幽情瀉于筆,傾于墨,赫然成圖。
在多數人的心目中,中國畫是一門“大器晚成”的藝術,一如中醫,不到七八十歲的年齡,似乎是成不了什么氣候的。其實,這樣的認識,雖然可以找到不少的例證,但重要的不僅僅在于事實,更在于這樣的事實是具有普遍意義的還是特殊意義的。至今,在中國繪畫史之最高峰的唐宋繪畫畫壇上,即使不能說是全部,但絕大多數都是年紀輕輕便已成績斐然。“畫圣”吳道子,在“少年”時便已蜚名京洛;黃筌17歲,便已成為了西蜀畫院的首席畫師;徐崇嗣于保大五年在南唐宮廷主筆畫《賞雪圖》的池沼禽魚,年齡也不過在20歲上下;王希孟則不到20歲畫出了中國畫史上的不朽名作《千里江山圖》。在這里,根本的問題是“是否在正確方向上的努力”。不努力不行,努力而沒有正確的方向同樣不行。丹暉兄雖然北漂在帝都,兄雖年紀輕輕,但在藝術方向和境界上卻非常“給力”。
丹暉兄悟情悟性,讀其畫, 氣清格高。凡畫,應以氣定其格,氣愈清,而品格愈高。反之,氣敗而畫敗,昔人論畫,首推氣韻生動,而氣又列為首位,關于氣之論述,卷帙浩繁余不贅。丹暉兄之畫,其氣清而流動,我很喜歡。而寫意畫要求的氣勢,是畫家情感、意志的一種表現,是一種內在的宣泄,是借助于花、鳥、魚、蟲的刻畫表現畫家的心靈。
“外師造化,中得心源”是歷來優秀傳統的不二法門,中國畫的普遍性原則,自然也就成為丹暉兄在人民大學所認定的努力方向。在這一方向上的努力,丹暉兄非常執著??吹熜值漠嬜?,慢慢地,奔波在北京喧囂城市的你會離開現實,進入到另一個美麗的花鳥世界里去,會想起我故鄉保定古蓮花池的君子長生殿前的一汪碧水。什么是藝術,我認為藝術就是要讓人暫時遠離現實,要讓人拉開與現實的距離,藝術若是與現實生活沒有距離,那我們還要藝術做什么?藝術要的就是和現實生活不一樣。藝術讓我們看到的是另一個世界,而不是把我們這個現實世界再拿過來讓你重新看一遍,如這樣,藝術是殘酷的。
丹暉兄的畫的優點在于得勢靈動, 構架獨特!今年暑假,在迪拜的時候,看到山水畫家周逢俊兄現場潑墨花鳥,筆墨趣味很濃,輕松靈動,便覺感觸很深,得勢靈動對一幅作品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丹暉兄的花鳥畫作的特點,我覺得是它的“勢”。
我認為,中國花鳥畫創作的本質內容和創作活動的基本特點不是一般的傳摹活動,而是蘊涵某種文化哲學的味道,是一項很高智的活動。丹暉兄在這一點上做得很好,比如他的癸巳歲的近作,無不是精妙構圖,真力彌漫。中國繪畫創作的本質,丹暉兄已經領悟得很好。由于這種創作活動的性質,決定了丹暉兄藝術上的狀態。丹暉兄在構圖取勢上,主要是通過相對因素的營造,達到一種有機結合和富有節奏的趣味變化。丹暉兄對于勢的營造實屬主體心理建構所蘊含的一切,映照在畫面上的形態、形色、質地組合的關系之中。一個富有生命勢態的畫面是相對因素在一定度的控制下產生的,對比無度會失勢,沒有對比會呈現呆板僵化的現象。因此,在布勢之時要奇中有正、緩中有急、虛中有實、平中有險,在矛盾之中求得和諧,用辯證的方法,適度把握眾多因素的強弱變化,從而獲得勢態表現的勃勃生機,這是表現生命形式,揭示宇宙變化規律的重要手段。簡而言之,丹暉兄的畫面構架非常有特色。他不但十分在意以筆墨結構寫形傳神,而且非常注重畫面的大筆墨構架。他的大筆墨構架主要是以大膽的有特點的留白和點線面所形成的筆墨旋律與節奏,以及黑白灰分布所形成的虛實關系構成了他特有的畫面氣勢與氣息,這點值得繼續發揚。
欣喜的是,經??梢栽谖⑿派峡吹降熜痔N汲傳統,進取化境!
但凡有追求的畫家,都有深邃的畫學思想。在這方面,丹暉兄無疑也算得一分子。
在中國當代年輕的畫家中,丹暉兄應該是最善于汲取傳統滋養自己的畫家之一。他在微信上總是在分享一些先賢的優秀作品,這便是一段印象。
丹暉兄在京奔波數年,其中甘苦,冷暖自知。但我感覺,他有一個顯著的特點,那就是進取。對于他而言,憑此進取之氣,他的畫不久的將來會達到一種化境,他的畫陶冶了他的情操也陶冶了別人的情操,而他高尚的情操和畫格,又使他的畫迅速地升華。他心中清氣浩蕩,他的畫亦清氣浩蕩,這種浩蕩的清氣正是我輩文人之根本,是年輕人奮發向上之根本。
丹暉兄他的各種花鳥創作體驗已經不知不覺地互相融注,但他會始終清楚這一點,中國畫向前發展是不會另有捷徑的,不會新建立一個筆墨游戲規則,這是中國文化本身特性所定。中國繪畫發展要有傳承性,這是本世紀眾多藝術家、理論家共同的看法。而丹暉兄的選擇是一條真正走進傳統、而又要走出的路。近年來,丹暉兄在“上法宋元”、“外師造化”并結合“中得心源”的基礎上,致力于將放縱的心緒和細膩的畫法熔治于一爐的風格追求,個性的面貌,明確鮮活;時代的精神,雄渾雍容。在保定博物館辦展期間,丹暉兄剛從徐州坐火車抵達,便開始忙活起來。深刻感到丹暉兄為人樸厚,虛心好學,值得我們努力學習。寫這篇小文章,希望他把現有的花鳥系列樣式作進一步的推進和升華,在凸顯東方語言民族性的同時,廣泛地吸收世界其他繪畫的優點,如西方塞尚的靜物,日本三岸節子的瓶花,也許會有一定的啟示與收獲。在此,我滿懷信心地期待著他佳作迭出!
癸巳歲尾寫于河北大學